2017年3月6日,重庆肿瘤医院肿瘤内科15楼,这个楼层一部分是姑息治疗区。姑息治疗翻译成白话就是让患者“活得好+尊严辞世”。34床,84岁的杨希贤肺癌晚期,在这里已经住了几个月,没有妻子,没有子女,孑然一身。他想把卖房子的钱全部给他的主治医生田玲;他最后的心愿是想回一趟铜罐驿的老房子,他怕欠医院的钱自己走了没法还;他跟田玲说,他想再下地走路,再走回冬笋坝,再去挖曼陀罗花,再送给她。“我晓得,我可能也就(剩下)个把月了……”
周一的上午是病房最忙的时候。查房时间,一圈医护围在床前。主治医生田玲跟余主任悄悄耳语。周日开始,老人特别不舒服,吃不下东西,头昏,给他上了心电仪,各种管子穿进衣服,贴在他的胸上,像捆着绑着。最近8年来,老人反复入院出院,一个人交费,一个人办手续,一个人离开又回来。患病这10年,他见得最多的人,是主治医生田玲。
下午三点多,老人半睡着,田玲悄悄进来,一握住他的手,他马上就睁开眼睛,笑了一下。她一边问爷爷吃东西没有,哪里不舒服,一边翻看床头柜、抽屉。看到营养科开的营养粉有两天没吃,她咬着嘴唇泪就下来了,“爷爷你要听我的话,再不舒服也要把营养粉吃了……你这样怎么撑得住啊……”她背过身说:老人开始放弃了,这段时间,他心里什么都知道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