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室里似乎仍回荡着她那爽朗的笑声,病人似乎仍记得她那永远穿梭忙碌的身影和那春风般的关切与抚慰。然而,在万物复苏的阳春三月,47岁的叶欣——广东省中医院二沙分院急诊科护士长却永远地走了。她倒在了与非典型肺炎昼夜拼搏的战场上。
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国际护士节,但这个白衣天使的节日里,广大护士们又将在护理岗位上度过她们的节 日。当我们怀着崇敬之心为护士们祝福之际,当社会普遍把医患关系紧张的矛盾指向医院、指向医务人员之时,不禁让人怀念起昔日那位战斗在非典第一线,把风险 留给自己,把安全留给病人的叶欣护士长。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,请让我们以理解医务人员之心、尊重医学科学之心、珍惜生命之心向天国里的叶欣护士长说声:节日好!医患关系紧张:患者要求“保留证据”
几乎所有受访医务人员都表示,患者及家属的不信任是他们压力的最大来源。
“说句不好听的话,现在患者对医生的信任度几乎降到了冰点。”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康复理疗科主任叶继英无奈地说。近几年,病人对医生的要求越来 越高,而信任度则大大降低。例如诊断的时候,如果医生说病情严重,患者会觉得医生是在吓自己,想骗自己的钱;如果说没病,患者又认为医生没本事,诊断不 清。开药也是一样,医生开贵点的药,就怀疑想多赚钱;只开几块、甚至几毛钱的药,又认为是“糊弄”自己。以至于现在有的医生开药的时候,都要先一一征求病 人的意见,而不是疗效第一。
华侨医院医务科主任蔡全说,现在,有些患者一看到病历,就问哪些是抗生素,怀疑医生拿回扣,或者不信任医生,非要请自己熟识的医生“会诊”,甚 至反对医生的手术方案。广州某大型医院中医科陈主任介绍,在该院妇产科,有患者从住院第一天起,就每天要求复印病历,以“保留证据”,给科室的工作带来极 大的影响,每天都得有人跟着去复印;也给医务人员带来很大的压力,以至于整天都想着患者会不会去告自己。
病人期望值过高:“我花了钱,你就得给我把病治好”
期望值过高是医务人员压力的另一主要来源。广东省中医院医院管理研究所主任叶煜荣教授指出,抢救病人的时候,要求医生们“哪怕只有1%的希望, 也要尽100%的努力”,但医学水平是有限的,治疗技术也有限,而病情的发展又难以预料,对任何疾病的诊疗都不能保证100%准确。但是,很多患者却认 为:“我花了钱,你(医生)就得给我把病治好。”华侨医院护理部副主任周佩如认为,将“消费观”用于医疗中是不正确的,日常生活中,钱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的 衣服、食品等,却买不到预期的治疗效果,因为疾病本身就具有不可预知性。
此外,高强度的工作、职业本身巨大的责任性与风险性、知识的不断更新、继续学习与晋升等等都是医务人员压力的来源,社会关于医院定位也存在一定 的误解。当前,社会将医疗行业定义为服务行业,但某医院吴医生指出,在餐馆吃饭,可以随便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,但是在医院的服务是不同的,医务人员提供的 只是服务的态度,医疗方案还是得由医生说了算,不可任由患者自行选择决定。
医生求“自保”:最终损害的还是患者利益
感冒是很常见的病,可是,感冒了照心电图你一定没听说过,很多患者的第一反应也是“大检查”。但是,中山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医务科科长许怀麟指出,如果感冒发烧有心律加快的现象,应引起注意,一旦导致病毒性心肌炎,就可能致死。
大检查如何界定?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,比如上述的感冒照心电图。许怀麟认为,出于对医学的不了解,或是对医生的不信任,患者认为这是大检查, 但医生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确实应该做的,就要跟患者耐心解释,否则,出了问题,患者又认为医生漏诊。但另一方面,也有医生心理压力大,从而自信心不足,面 对很简单的疾病,没有“全面”检查不敢下定论、没有“全面”的治疗不放心。尤其是2002年举证倒置司法解释出台后,医院在纠纷中必须承担举证的责任,这 样就可能出现医生为防漏检而进行大包围的情况。
也有医务人员工作积极性受到挫伤,认为“做多错多,不做不错”,出现消极怠工现象,不愿开展风险较大的治疗,越来越保守。据介绍,粤北某大医院 从2005年8月以来,收入一直呈负增长,就是因为医生不愿冒风险开展较大的手术。叶煜荣指出,现在全社会都在着力解决看病难、看病贵,但是,他更担心的 是,照这种趋势,有一天人们会突然发现找不到医生看病了。
医务人员有话说:我们也需要关爱
某妇产科医生给记者讲述了自己的一段经历:不久前,一个做试管婴儿的女子来安胎,但情况不是很好。她每天都想着这名患者的情况,吃饭、睡觉、走路都不例外。因此,晚上经常失眠,甚至做恶梦,情况严重的时候只能依靠安眠药,前后折腾了一个多月。
华侨医院精神心理科主任潘集阳说,目前,有不少于10%的医务人员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焦虑和失眠,这样使得他们的医疗技术发挥不出来。例如,护士 打针的时候,如果患者家属拿摄像机在旁边拍,护士自然高度紧张,这样极容易的注射都可能出错。一旦出错,患者可能投诉,引起纠纷,这个护士就更有压力,这 样恶性循环,就会导致精神不能集中,记忆力下降,从而严重影响工作效率。
叶煜荣指出,医院提倡“以人为本”,不光是要“病人至上”,也应该充分关爱医务人员。全社会除了要充分尊重和理解医生外,还需要依法维护医务人 员的合法权利。目前,社会都在大力呼唤保护患者权利,但却忽略了医生的维权问题。一位医生指出,出现纠纷后,政府部门介入不及时,要医院自己想办法解决; 如果前来闹事的患者将医务人员致重伤、致死,还可以由司法机关刑事立案,而如果只是一般的轻伤,医生就只能“自认倒霉”。因而,对于现在的执业环境,医生 很“郁闷”,感觉很无助、无奈,没有安全感,面对医患纠纷,医务人员只能“绕着走”,唯恐避之不及。
[编后语]
救死扶伤、白衣天使、医者父母心,曾几何时,我们如此形容医务人员。如今,公众将当前医疗领域的种种问题全归咎于医院,医患关系开始紧张起来。
其实,看病难、看病贵现象之所以存在,原因很复杂,但问题的真正根源在于医疗体制不顺。因此而否定全体医务人员有失公道,更无助解决问题,那只会让原本已经十分紧张的医患关系更加恶化。
医务人员也是普通人,特殊的岗位、高强度的工作、极大的心理压力决定了他们比平常人更需要理解和尊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