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术高明的梁石格被麻醉科方主任排挤。后来他成为彭院长的亲信，又因同事偷卖杜冷丁，被方主任逼迫，选择去进修。医院各科室领导和医师为药品回扣明争暗斗，彭院长也被人算计，梁又面临新抉择……
上期回顾：原来医院破产了。我一个麻醉科主任，通过试工，成了另一家医院的麻醉医生，一月可以拿2000元的回扣。
一
“梁医生，麻烦你把麻药安瓿、针管扔进医疗垃圾桶，别忘了。否则，陈护长见了会说你。哦，黄色袋子是医疗垃圾桶，黑色的是生活垃圾桶。”护士李雪婷叮嘱道。
“我准备扔啦！等忙完，我就扔。”刚给桡骨骨折的病人打完臂丛麻的我诧异地看着她说，“这些医疗垃圾不是护士收拾吗？”
“你们用的东西，当然你们扔呀。难道还要我们动手吗？”李雪婷瞟我一眼，伸出嫩白的纤指，拿走了桌面上的安瓿、针管。
昨天，第一次见李雪婷，我眼前一亮：桃形的俏脸白如粉，左下巴有一颗小黑痣，眼睛亮大，1.65米高，身材匀称，穿着一身黑褐色的冬裙子。她的眼里满是惊诧和猜测，问我租房的事。我说，医院给我一间宿舍，不用去外面租房。她惊诧地问，你怎么弄到宿舍呢？我说，如果没有宿舍，我就回广州。她嗔嘴说 “威胁”，然后投给我一个佩服的目光。相对于陌生的恩明医院，陌生的同事，美丽的李雪婷给了我一份亲切。此刻，对她的亲切感却荡然无存了。
收拾医疗垃圾原本是护士的工作范畴，怎么要医生做呢？我想批评李雪婷，却欲言又止，因为我不再是麻醉科主任，只不过是一名聘用工而已。
骨科手术刚开始，产科通知剖宫产手术。我发觉陈护士长和方主任消失了，问李雪婷，他们去哪里呢？她竖起右食指在嘴前一吹，暗示我不要作声。她靠近我的耳朵悄声说：“他们在男休息房。”
“男休息房？干吗？”
“打麻将呀，还能干吗！我去告诉护长有剖宫产。”
李雪婷很快跑回来，拉我到墙角低声说，方主任问你能不能兼两台手术？他们正打得火热呢，哦，陈护长好像输了不少呀。你还是兼吧。
我沉默了。方主任的意思是要我兼两台手术。我不愿意兼，因为麻醉医生管的是病人的生命，万一出差错便是一尸两命。如果不答应，又怕得罪方主任，还恐牌瘾正浓的陈护士长不满。我只好勉强答应，但心情如窗外的乌云轻雨，把昨晚对恩明医院美好的构想吞蚀了，感觉前程一片迷茫。
产妇呻吟声不断，我给她打完腰硬联合麻，她立即静了。我怕护士说忘了扔垃圾，忙去分类垃圾。突然，看到吊瓶的输液管液体滴得很慢，我怕产妇因为麻醉后血管扩张而低血压，便对李雪婷说：“小李，麻烦你把输液调快点。”
“你不会调吗？这是你们麻醉师的工作！”
“我叫你调输液，是一种口头医嘱，你要执行！”
“陈护长说过，这是你们的工作！你没看我忙吗！”
因为垃圾还没分类好，我只好戴着手套把输液调到最快。
“你怎么戴手套去碰输液管呢？你手套有血呀，太脏啦。如果被陈护长看见，一定骂你个体无完肤！”李雪婷责备我。
我想发火，见产科医生来，只好忍住。当剖宫产结束后，李雪婷发现收费单上，漏收一条紫薇乔线。那线一条60元。她生气地对我说：“你呀，刚才忘记扔麻药安瓿、针管，现在又忘了收紫薇乔线。总让我给你擦屁股！”“谁知道又多用了一条线呀！你也不告诉我。不管在哪个医院，手术收费、收拾医疗垃圾是护士的工作。这是什么鬼医院！麻醉师当医生，还要当护士！”
“国有国法，家有家规。你入乡随俗吧。”她傲气地说。
她说完就把桌子上的收费单折小，塞进我的口袋说，记得拿去收费处！别再让我为你擦屁股啦！她说完扭动屁股离开。我顿时怒发冲冠，因为我最讨厌别人碰我，曾经有一个同事突然背后拍我肩膀，被我骂了一顿。当我成为麻醉科主任后，更是没人拍我肩膀。李雪婷不顾男女授受不亲，硬把手塞进我口袋，本来怒火焚身的我忍无可忍，“啪――”，我挥手狠狠拍在她又圆又大的屁股上。李雪婷“哎呀”尖叫一声，扭头怒目看我。我把收费单扔到她身上，气冲冲地离开手术间。
二
当平静下来时，我感觉闯祸了，第一天上班就打了护士的屁股。看着雨点扑扑地击在玻璃窗上，我不免担忧起来。手术结束后，我送病人回病房后，我竟然害怕回手术室。李雪婷会不会在陈护士长面前参我一本呢？我的心七上八下。刚进手术室，里面弥漫着当归、人参味，大家正在吃午餐，陈护士长陶醉地喝着当归汤。她长着瓜子脸，丹凤眼，薄嘴唇，精瘦个子。见我回来，她热情地招呼我吃饭。不管她是否知道我欺负李雪婷，我先转移视线，盯着她玉颈说：“陈护长戴紫水晶链很漂亮呀！这种紫水晶，只有嫩白的皮肤，纯洁的心灵，高贵的气质的女人才衬得上。”
“陈护长是手术室高贵的皇后，当然衬紫水晶了。”正喝人参汤的方主任继续说，“你刚来的，情况不熟悉，大小事多请示她。”
陈护士长瞟了一眼方主任。他立即闭嘴了。
“梁医生真会说话！你没有叫汤吗？偶然喝好一点，那没关系呀。不要天天当归、人参汤就成了，否则医院领导有意见。”她扭头问正喝汤的小胖，“小胖，你没有帮梁医生叫汤吗？”“是小李叫的饭。谁叫梁医生刚才欺负了小李。”“梁医生，你是不是欺负小李了？如果你欺负她，就要照顾她一辈子呀。她是医院里最温柔最漂亮的女孩子，她可真不错呀。”陈护士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说。
方主任对我说：“我什么人都敢得罪，就是不敢得罪手术室的姑娘们！你要入乡随俗，多帮帮她们。以前来了个姓于的小伙子，技术一流，还常帮护士打手术包、折叠手术巾哩，很受护士欢迎。可惜砸在理论考试上！”
我真火，堂堂的麻醉科主任竟然说出这种卑躬屈膝的话，犹如一位实习生卖力去讨好自己的带教老师。
我也想不到小胖会把我打小李屁股的事捅了出去。正当不知所措时，李雪婷从外面走进来。此时，“证人”、“当事人”、“肇事者”都在场，还有陈护士长和方主任两位“判官”，我顿时头冒冷汗。唯一能拯救我的，只有李雪婷了，只要当事人否认其事，我就“无罪”了。不过，我也有最坏的心理准备，随时离开这鬼医院。还没等陈护士长问她，李雪婷已开口对我说：“梁医生，桌上的绿豆沙是你的。别忘记喝呀。你呀！总是要人提醒。”我听了如释重负，红着脸对她说了声：“谢谢。”
“你看！小李对你多好。你没叫汤，人家却记得帮你叫。绿豆沙甜呀，可以甜到心里去哩。”陈护士长接着说，“你知道吗？车队的直彬开车追小李，追了两年都追不到。直彬不错呀，是职工。如果嫁给他可以转为双职工，多好！我们医院辅助科室的职工都娶得很好呀。你看电脑室的小王娶了医院的院花。”
大家都笑了起来，李雪婷脸上顿时红透，如一个熟透的苹果。
我喝了一口绿豆沙，是冰的，把身上的火冷却了。我顿时明白李雪婷的意思。
“梁医生技术不错，所有的手术医生都夸你。嗯，你能不能介绍你医院手术室护士来这里。反正你们医院已经卖掉了，帮私人老板打工，还不如帮我们打工。我们医院的工资应该比你原医院高呀。”陈护士长欣赏地说。
“好的。多谢陈护长关照。”
中午，由于男休息房成为麻将室，我无地方休息，便在旁边充当枪Shou。下午，又来三台手术，我独自一人应付，感觉非常疲劳。下班时，我碰见奋战一天的陈护士长和方主任，伸着懒腰从男休息房走出来。我隐约听到陈护士长说赢了一点，接着听到方主任豪气万丈地说，赢了一千，今晚我们去哪里吃饭呢？陈护士长说，金都酒店，那里的麻将桌是全自动的。大家精神一抖，都拍手称好。陈护士长见我准备下班，也叫我去。我说有事，先走了，拖着精疲力竭的躯体，压着满腔怒火离开了手术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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