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一月,我接受了一项护送任务:护送一名昏迷了二十多小时的病人到上级医院。患者是一名18岁的男性,是昨天晚上,他在回家途中跌落在路边的一条深沟
内,一夜没有人发现。次日早晨,家属发现了他,他已经昏迷不醒,以为冻了一夜成了这种情况,便立即抱回家用火烤,直至中午都没有苏醒。家人才将他送到医
院。经CT检查,提示右颞部、额部硬膜外巨大血肿,还有许多散发的小血肿。我院由于手术器械问题,无法完成血肿清除,需要马上转送上级医院。科室按医嘱准
备了一瓶500cc生理盐水,一瓶20%甘露醇,一支立止血。当天天气很坏,寒风飕飕,大雪纷飞。我考虑到这种恶劣的天气,便多准备了一瓶甘露醇和一支立
止血。
下午3时,护送病人的救护车出发了。天空中雪花飘飘,一会儿救护车前面的玻璃上就堆积了厚厚的雪。开车的视线也不好,只有雨刮器不停的摆动,才能看
见路面。上路时,我嘱咐司机不开暖气,怕气温一高,加重出血。今天的路真难行,平时2小时车就可以翻到黄土梁山顶上,今天3小时了才到半山腰。车子也开始
打滑,冰雪路面又陡又窄,盘绕在悬崖之上,心中不免有些发怵。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地方将车停住,上防滑链条。天空中纷飞的雪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,眼前全都
是雪的世界,整个山体都被雪包裹着;寒风也不示弱,一阵紧似一阵袭来。等到上完防滑链,车上的两个病人家属都冷得不行了。司机打开了暖气,过了一会儿病人
却烦躁不安起来了,并且大汗淋漓,继之出现了鼾声呼吸。我要求司机马上关了暖气,并且换上甘露醇快滴,同时加大氧气流量,又静推了一支立止血。经过以上处
理之后,病人停止了烦躁。到了山顶,我们的手脚都冻僵了,车内玻璃上的雾气都结成了冰。真冷呀!车里的人牙齿都打起架来了,的确受不了。不得已让司机又打
开暖气,一会儿病人又烦躁了。我忽然灵机一动,找出2个塑料袋下车装了2袋雪,放在病人头部,就这样雪化了就换,雪化了就换,好容易挨到下山。一路上的颠
簸,我又一次晕车了,接连呕吐不停,浑身没有一点力气。“好难受,多想趴在座位上好好休息一下……我在护送病人,我还没有完成使命,我一定要坚持。”我就
这样提醒着自己,不得不坚持去观察病人的病情。今天的路好漫长我们已经走了10个小时了。平时7小时的路程,现在还要1小时多才能达到目的地。这时病人又
开始烦躁了,我又用了一剂甘露醇和立止血。我知道,一般情况下没有医嘱,护士是不能擅自给病人用药的,我在进行违规操作,但此时我别无选择。此时夜已经深
了,我与病人的亲人一样,满怀着对他的祈祷和祝福,仍迎着风雪向医院赶着……凌晨2点多钟,我们终于到达了上级医院。
我无力地坐在走廊里,等候着医生对他的手术。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,可是过得很漫长。病人的家属也在等候着,他们坐车颠簸了十多个小时,身心也显得疲惫不堪,但不敢怠慢,时时还在回答家里人的电话。
凌晨5点多,病人从手术室推出来了。听医生说,手术做得很成功,但病人的情况很不好,因为出血量大,并且压迫时间长,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。我的心
情突然觉得很沉重,陪着病人家属一直守候在病人旁边。大家没有过多的话说,指望着他能奇迹般地醒了。上午9点,我与司机离开了医院。望着送别的显得无奈而
迷茫的病人家属,我心里生出一种怜悯之情。
手术后第4天病人清醒了。我听到这个消息,我几天来悬着的心放下来了。
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,但当我又一次见到他时便又想起了那次护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