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才与人才

乐乐

有位校友曾经说我们初中的校长：是秀才却不算人才。我们初中的那位校长能诗擅画，博学多才，性格深沉内敛，心思缜密，几乎全校师生都对他心存敬畏，却被校友的“秀才”两个字说淡了。以前看书上，一提到“秀才”两字，前面总少不了定语“穷”或者“酸”，所以秀才就有些不堪，似乎大凡秀才总和落魄潦倒脱不了干系。祖父在世时曾经说秀才能识东斗西斗星；我听说过南斗北斗，却从不曾听说有东斗西斗星，所以很是佩服以前的秀才。
　　但许多的概念都是昨是而今非，即使你“大知天文地理，小知鸡毛蒜皮”，如果“君子固穷”，那就只能旁边站了，别人会提醒你：那儿凉快那儿呆着。所以渐至于很怕看见“秀才”两个字了，唯恐腐蚀了自己“人才”的名头和进取心。以前很提倡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，现在是否“男子有财便是德”呢？“笑贫不笑娼”不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么？
　　其实，秀才与人才并没有明显的界线，秀才倘若能“秀”出“财”，那秀才与人才也就可以等同了。所以秀才穷酸大约因为“才”字无“贝”，瘦骨嶙峋的人，自然给人以穷酸的印象。在我的意识里，大凡“学富五车，才高八斗”的都是踏着秀才的头衔走过来的吧；人才，大约要做出大事情来才可以，最起码也是“财”华横溢的人。以前的八股取士取了许多腐儒，算是鹊巢鸠占吧，好多人在做官后都没有什么建树，即使李白杜甫，如果不是因为写诗，也许一样的了无声息。然而范进还是中了举，所谓“一举首登龙虎榜，十年身到凤凰池”。
　　以前的人书读的多了，自然就有了秀才的味道，加之宋神宗又说书中有“黄金屋”，有“颜如玉”，管他是不是人才，只要读书读到高官得坐，骏马得骑也就不负十年寒窗了。
　　今天不行了，九年义务制完了读高中，高中完了还有四年大学，好不容易大学读完了，也许依然名花无主，也便成了酸秀才。贺龙倒是听说没上过学成了元帅，陈永贵没什么文化也做过国家副总理，这大约是秀才不服气，不甘心的吧。清朝的康有为和梁启超不仅秀气十足，而且变法变得连老佛爷都坐不住了，可见“秀”中有“才”了。梁启超不是有一篇文章，袁世凯都出价二十万大洋么？中国的秀才大多是从文的，所以距人才的范畴或多或少的有些文弱，甚至有人说文弱秀才百无一用。三国时东吴的陆逊就是因为文弱，反倒可以火烧连营，弄得一代枭雄刘备白帝城托孤。原来秀才掩盖着的竟是不折不扣的人才。诸葛亮六出祁山虽则功败垂成，但他终究曾指挥倜傥；可惜杜甫一生崇敬孔明，千古只博得个“诗圣”的头衔，最后竟穷愁潦倒的死去。用今人的眼光看，大约还算不上个人才，否则至于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好么？
　　按说是“板凳须坐十年冷，文章不写一句空”，可坐了十年冷板凳的人常常寄人篱下，靠写空洞无物的文章才可以填饱肚子。在今天看来，就连秀才也不是了。秀才达不到人才境界的原因往往是以才做秀，或不知变通，不敢越雷池一步，最后弄成文不成武不就，以至于“苦恨年年压金线，为他人作嫁衣裳”，甚至连穿“嫁衣裳”的主都找不到就郁郁而终了。太平天国的领袖洪秀全考场失意了，但他不甘心做酸秀才，敢“越雷池”，终于天翻地覆了。秀才遵循的是孔孟之道，而孔孟之道大体上是“伙计”之道，反不如那些泼皮无赖赌棍有出息，够人才。刘邦厚着脸空手给吕雉的父亲拜寿，不照样把人家的女儿娶回家么，就凭这一点也不能不承认刘邦有一手，更别说开创汉室四百年江山基业了。
　　如此说来，秀才是有板有眼有原则，所以穷酸，人才却没有方式，深谙“兵不厌诈”的道理，所以有财。人才大多神出鬼没的做事，大吹大擂的做广告，堂堂正正的成功；秀才则习惯了唯唯诺诺，依附于人才做学问，做顾问，只要不与人才的利益相抵触就行。秀才如果与人才交汇到同一个人身上，那他就可以天马行空左右逢源了；可李宗吾往往只能说出厚黑道理，却做不出厚黑事情。所以秀才与人才虽没有界线，却也鱼龙名目，各有所属。
　　既然“财大气粗”都是人才的范畴，那“才”字无“贝”也就不算什么“才”了。时人眼中，不管穷秀才还是酸秀才，只要使“才”字有“贝”，那你便是货真价实的人才。时人眼中，“才”是用“财”做抵押的，没有财就没有才。
　　那秀才如何“秀”出自己的“财”气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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秀才只是一种经历与文凭，而人才则是对现实有用之人。